他的從者說話很直接, 想法也很直接, 無比困難的任務在她口中仿佛什麽理所當然的小事。

間桐雁夜是知道的, 這一切都不可能這麽簡單就結束。但看著彌南凜花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被她的篤定所感染, 以至於產生了一種他過去一整年裏從來不敢去想的希望。

間桐家偌大的洋式豪宅中，有一處直通地下的石制階梯，盡頭沒入地下巨大的蟲倉。而在那終年黑暗的蟲倉裏，堆積了足有一米多厚的、由魔法手段培養的蟲子。

無數的蟲子布滿了蟲倉的每個角落, 間桐櫻靜靜地被埋在那兒。第一次進入蟲倉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在那之後, 她每天都要被關在這裏好幾個小時。

即便間桐雁夜承受了在體內植入刻印蟲的折磨, 也如同間桐臟硯的期望一樣參與了聖杯戰爭，但在得到勝利之前, 間桐櫻的痛苦一天也沒有停止過。

真的可以做到嗎？讓聖杯戰爭中召喚出的從者做這種事情真的可以嗎？這明明不是以取得聖杯戰爭的勝利為目的的行為啊。間桐雁夜不斷這樣捫心自問，手掌裏能攥出一把汗水來。

但當他打開蟲倉的大門的那一瞬間, 間桐雁夜心裏的忐忑已經消失了。充盈在他的腦海中的東西, 全都變成了救出間桐櫻的願望。

因為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在過去的一年裏, 他從來都沒敢在間桐櫻待在蟲倉的時候來看過她。

大門打開，昆蟲們振翅的聲音、節肢摩擦的聲音、蟲足爬行時輕點地面的聲音組成了密集而刺耳的雜音。

聽見這嘈雜的聲音之後，彌南凜花厭惡地皺起了眉, 擡起右手。很快，一個靈力光球從她掌心彈射而出，劃過一道拋物線後穩穩地停在了蟲倉的天花板中心。穩定的靈力白光盈盈照亮了整個蟲倉，也將蟲倉內無數的蟲子拖到了亮光之下。

只見蟲倉下方, 無數昆蟲甲殼交相攢動，鱗片反射著靈能光球的白光。原本純白色的光線照在蟲殼上，反射的幽光仿佛被什麽東西汙染了一樣，色澤都變得不再純正。

“櫻！”間桐雁夜大吼了一聲，順著臺階就奔了下去。他的聲音在蟲倉裏激起了無數回響。他剛想要跳進蟲倉尋找被埋在蟲子裏的間桐櫻，沒想到眼角一花，彌南凜花已經先他一步踏了進去。

“Berserker！”間桐雁夜駭然叫道。雖然從者是英靈，但這些蟲子本身也通過魔術培養，對從者也會造成傷害。

但很快，他便發現彌南凜花渾身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靈力白光，這層白光將她的身體與蟲倉內的蟲子隔絕開來。

彌南凜花將體內流轉的靈力釋放出體外，在身體表面形成了一層薄薄的靈力鎧甲。接觸到這層靈力的蟲子仿佛被什麽強勁的腐蝕物分解了一般，紛紛嘶鳴著化作黑煙。

彌南凜花走到了蟲倉中心。在靈能力的加持下，她的五感都比常人靈敏，很快就分辨出在那裏有別於昆蟲噪音的、輕微的呼吸聲。

她彎下腰，手臂深深刺入了蟲堆，過了兩秒後從中抓住了一個女孩。

靠近彌南凜花的蟲子察覺到了危險，紛紛四處奔逃。女孩的臉很快便露了出來——那是一個留著一頭紫色中長發、面容清秀、眼神空洞的孩子，鬢邊的頭發還紮著一根皺巴巴的紅色發帶。

她的皮膚有大片的發紅腫脹。那是蟲子肆虐過的痕跡。

“櫻！”間桐雁夜目呲欲裂地大聲叫道，跳入蟲倉朝著彌南凜花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在他跳入蟲倉的瞬間，彌南凜花驅動靈力，眨眼間又回到了石頭階梯上。兩人剛好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動作，於是正好擦肩而過……

間桐雁夜見蟲倉中央已經沒人了，回頭又看見彌南凜花，楞住了。

彌南凜花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麽好。她脫下身上的外套包裹住間桐櫻，看著還站在蟲子堆裏的間桐雁夜，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倒也不必……”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695】

間桐雁夜終於回過了神來，連忙轉身上了臺階。他朝著彌南凜花懷裏的女孩伸出手，想要接過她，卻又因為某種近鄉情怯的畏懼而縮回了手。

“你先把櫻帶到蟲倉外面。”彌南凜花倒沒有像間桐雁夜這樣緊張，而是把間桐櫻放在了他的臂彎裏，“在門口等我。”

間桐雁夜下意識地抱起神志不清的女孩，問道：“你要做什麽？”

“你不覺得，會被用來做這種惡事的蟲倉不應該存在嗎？”彌南凜花轉過身去面對著蟲倉，表情逐漸猙獰：“我要烤蟲子，呵呵……”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505】

銀發男人沈默了片刻，抱著間桐櫻便轉身跑了出去。

蟲倉內的蟲子感受到了危機，飛快地朝著彌南凜花相反的方向爬取。平時堆積著一米多厚的蟲子的蟲倉地板此刻竟然露出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詭異的騷動逐漸出現，彌南凜花前方的蟲潮出現了大片空白。

她彎下腰，毫不猶豫地從掌心爆發出強橫的靈力！轉瞬之間，蟲倉內部被映照得亮如白晝。刺目的靈力白光擴散之間，四處逃竄的蟲子以階梯盡頭為中心，蒸騰成大片黑色的煙霧之雲。

自己曾經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就見不得同樣命運的孩子遭受折磨。

將間桐櫻的事情聽全之後，彌南凜花毫不猶豫地下定了決心，要把她帶離這個地方。本來這就是間桐雁夜的願望，間桐臟硯想要得到聖杯，那他就靠自己的力量去搶，折磨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算什麽本事？

被父母拋棄、流落街頭時，彌南凜花被中原中也撿回了“羊”，中原中也成為了改變她的命運的人。因此，在現在，她也不介意成為改變間桐櫻的命運的人。

間桐櫻趴在間桐雁夜的肩頭，因為後者奮力奔跑時的顛簸而找回了一絲意識。

日覆一日的“教育”讓她早就已經對這種折磨感到麻木。一年前那些像正常孩子一樣生活的日子，她現在已經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但此刻，眼角映入的燦爛白光就像是在地下看不到的、久違的陽光。

間桐櫻擡起眼，便看見階梯盡頭的少女，以及在她手下一寸寸化作飛灰的蟲海。

靈力光輝映入眼中。下一秒，她便被間桐雁夜帶出了蟲倉。

***

彌南凜花離開蟲倉的時候，間桐雁夜依舊抱著間桐櫻等在外面。懷裏的女孩瘦弱得像一張紙片，間桐雁夜抱著她的手臂卻一直在顫抖，仿佛懷中之人有千斤重。

“Berserker，接下來……”他有些茫然，“要怎麽做？櫻還沒穿好衣服……你能不能帶她去換衣服？”

彌南凜花點了點頭，接過了間桐櫻。她抱著間桐櫻往前走了幾步，女孩卻忽然說了一句很輕的話。

“爺爺……會生氣的……”間桐櫻虛弱地說，“教育中斷了，蟲子也死了……”

“沒錯，間桐臟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間桐雁夜咬了咬牙，“Berserker，要離開這裏嗎？我還記得有幾個過去常待的地方，在那裏應該可以逼開那老頭的追擊才對……”

彌南凜花停下腳步，沈默了片刻：“避開他？現在應該做的難道不是追殺他嗎？”

間桐雁夜楞住了：這人居然敢追殺間桐臟硯？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間桐臟硯心悸值+999】

間桐臟硯的心悸值？彌南凜花瞬間心裏有數了。恐怕是他的蟲子死了以後，間桐臟硯這老賊就已經發現不對了，這時候正通過某種方式關註著這邊的情況……

這樣想著，彌南凜花就發現了躲在墻角陰影裏的一只蟲子。

這只蟲子一動不動地趴在墻角，仿佛要和地磚融為一體。當彌南凜花看過去的時候，蟲子一個轉身，就飛速地朝著反方向爬行，顯然是想要逃跑。

彌南凜花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上前，就把蟲子給捏在了手裏……

【系統提示：間桐臟硯心悸值+999】

彌南凜花盯著手裏掙紮的蟲子，冷笑了一聲：“想跑？呵呵，我手裏拿著四十米的大刀，我就允許你跑三十九米……”

【系統提示：間桐臟硯心悸值+999】

“你在哪兒？”彌南凜花盯著手裏的蟲子，“老禿驢，你別躲在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放蟲子，你有本事開門啊，別躲裏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你放蟲子蟲子來偵察，你個王八王八王八蛋！你就給我跪下！有種的你就站著別動！跪下！別動！跪下！別動……”

【系統提示：間桐臟硯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間桐臟硯心悸值+999】

【系統提示：間桐臟硯心悸值+……】

突然，彌南凜花手裏的蟲子腿一蹬，瞬間化作齏粉，簌簌落在了地毯上。顯然是間桐臟硯見這蟲子算是涼了，就直接讓它死遁了。

“……”彌南凜花沈默了片刻，也不管蟲子的事兒了，帶著間桐雁夜，一邁腿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嘴裏還說，“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你了，我這次非把你送局子裏去關到死我告兒你……”

沒想到，她在間桐家的豪宅裏上上下下團團轉了好幾圈，楞是沒找到間桐臟硯……

“絕了，這老賊能躲到哪兒去……”彌南凜花還在念叨，身後的間桐雁夜弱弱開口了。

“Berserker啊，間桐臟硯名義上是我的父親，但實際上卻不是。他已經活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有多少歲。”間桐雁夜說道，“在漫長的時光中，他舍棄了作為人類的、不易維護的□□，用蟲子和魔術制造了如今的軀體。他現在不在這裏，恐怕是化作蟲子離開了……”

彌南凜花一楞，頓時明白了過來：間桐臟硯意識到自己的蟲子沒法和彌南凜花對剛，心裏一慫，就化蟲溜了……

頓時小花就生氣了：她能讓間桐臟硯就這麽溜了嗎？那必須不能啊！

於是彌南凜花立馬就問間桐雁夜了：“你知道這座房子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嗎？”

間桐雁夜有些不解，但依舊抱著間桐櫻回答：“有啊。現金、銀行卡、存折、黃金、不動產契約以及一些信托基金的憑證都放在間桐臟硯的房間保險櫃裏，房子裏還收藏著一些值錢的油畫、古董和西洋雕塑……”

很快，間桐雁夜的不解就消失了。他懷抱著間桐櫻，兩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彌南凜花把整座房子裏值錢的東西全部清掃一空。

只見彌南凜花像是有一個異次元口袋一樣，不知怎麽樣一收，油畫就沒了，古董也沒了，西洋雕塑也沒了……

進了間桐臟硯的房間後，間桐雁夜原本以為彌南凜花會暴力破壞嵌在墻裏的保險櫃。沒想到彌南凜花手一揮，保險櫃連帶著半面墻都沒了……

“你這怎麽回事？”間桐雁夜在半面墻都被彌南凜花弄沒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麽做到的？”

聞言，彌南凜花沈默了片刻。

要問怎麽做到的，那當然是她一只手塞在兜裏抓著本丸的小號傳送羅盤，配合時機直接把東西傳送進本丸了唄。

但傳送羅盤和本丸的事情不能讓間桐雁夜知道。於是彌南凜花想了想，回答道：“這是我的寶具效果。”

被召喚出來的從者，往往都有“寶具”。“寶具”則是與英靈關系最為密切的武裝，往往能使英靈發揮最強的戰力。

間桐雁夜知道寶具，但卻不知道什麽寶具才能有這樣的效果：“你這到底是什麽路數的寶具？”

彌南凜花又思索了片刻：“對錢寶具？”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233】

間桐雁夜不太信：“真的？我怎麽看不到你寶具呢？”

彌南凜花手下動作不停，嘴裏還在瞎扯：“這是只有聰明的人才能看得到的寶具，不夠聰明的人是看不到的……”

間桐雁夜頓時心悸了：“你這是皇帝的寶具呢？”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250】

彌南凜花不太高興：這是要互相傷害嗎？來啊，誰怕誰？

於是她說：“怎麽，不行嗎？你要是想的話，你也可以啊。”

他也可以？間桐雁夜有些意外：“我也可以？你是說我也可以像你一樣？像你一樣幹嘛？做皇帝的寶具嗎？”

“那可不是嘛。”彌南凜花說，“我看你天賦異稟，筋骨清奇，正好皇帝還缺一個能夠制造某種長條形狀、尾端鉤形，能夠幫助人行走的寶具的匠人。所以我必須問一句，你制杖嗎？”

間桐雁夜楞住了：這是拐彎抹角罵他呢？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369】

接下來，間桐雁夜也不多說話了，他就默默地看著彌南凜花把他之前說過的東西都搜了一遍。

間桐櫻更是沒有出聲，她從頭到尾都在默默地看著這場雙口相聲……

總之，這一波下去，間桐臟硯算是一步到位，直接大出血了。

間桐雁夜覺得間桐臟硯丟下自己的財產肉身逃跑實在是失算了，但他轉念一想，大家都是魔術師的，平時有矛盾也不過魔術對剛，誰想到會有人把對手打跑了，還沒收對手的財產啊？

這不，間桐臟硯也沒想到間桐雁夜會把這個家裏藏錢的地方全部指出來給彌南凜花看嘛。不然彌南凜花還真的沒法找到他藏得很深的、真正值錢的東西……

這可真是魔術師思維局限性的典型案例啊。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999】

另一邊，彌南凜花從間桐家找到了足夠大的行李箱，把間桐雁夜和間桐櫻的隨身物品都裝進箱子裏，之後又把所有的魔法類書籍全部搜刮走了。

她將這處豪宅裏的財物拿幹凈，也不打算再去找間桐家的其他財產了。畢竟間桐雁夜還有個哥哥間桐鶴野，讓一無所知的間桐鶴夜直接吃土也不太好……

已經換上一身小裙子的間桐櫻牽著間桐雁夜的手，有些懵逼地看著這一切。她有點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會在今天產生這麽大的變化。

彌南凜花她不認識，於是她只得仰起頭問間桐雁夜：“雁夜叔叔，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間桐雁夜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想了想，問間桐櫻：“櫻是怎麽覺得的？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嗎？”

間桐櫻楞了很久，最後輕聲說道：“想去……那個公園。”

***

間桐櫻想去的地方，實際上只是一個普通的綠化公園。公園入口處有道路一直連通到中心供市民休憩用的桌椅與涼亭，涼亭不遠處佇立著一家便利店。而其餘區域則是大片的草坪與樹林。

時隔一年，舊地重游，間桐櫻站在涼亭內，不由得有些眩暈。

她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圖景，終於從腦海深處把往日那些和母親、姐姐一起在這裏玩耍的記憶拉扯了出來。但現在她自己一個人站在這裏，身邊沒有母親，也沒有姐姐。這讓她終於意識到，承載著她那些渴望的，並非這個公園，而是在這裏的人。

現在這個公園看上去甚至有些無聊。

間桐雁夜一步不離地守著間桐櫻，生怕她出了什麽意外。兩人的身邊，是兩個巨大的行李箱，裏面放滿了他們的衣服。

那個間桐宅，他們是不會再回去了。

就在間桐櫻盯著公園發呆的時候，不遠處便利店的自動玻璃門“叮咚”一響，朝著兩邊打開。彌南凜花提著塑料袋從便利店裏走了出來。

她走到兩人面前，將塑料袋拉手打開。只見塑料袋裏裝了一整袋各種口味的冰淇淋和冷飲。

“選喜歡的吃吧。”彌南凜花想了想，補了一句，“是夏天嘛。”

周圍的樹林裏，蟬鳴聲嘹亮地響起。間桐櫻猶豫著從袋子裏挑出了一根橘子味的冰棍。

冰棍凍得她的手指都有點發麻，間桐櫻撕開袋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橙色的冰棍。

很快，三個人就在涼亭下的長椅坐成一排，人手一根雪糕吃著。

間桐櫻坐在長椅上，咬一口雪糕，怯怯地看一眼彌南凜花，然後又咬一口雪糕，又看一眼彌南凜花。

“怎麽了？”彌南凜花註意到間桐櫻的動作，輕聲問道。

話音剛落，間桐雁夜就心悸了。

都是偷偷看她，怎麽間桐櫻的待遇和他的待遇差這麽多？

這Berserker不也是能好好說話的麽？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99】

不過間桐雁夜倒不至於要和間桐櫻比。只見間桐櫻猶豫了一下，問道：“姐姐，你叫什麽名字？雁夜叔叔叫你Berserker，我也應該這樣叫你嗎？”

“行啊，反正名字都是身外之物。”彌南凜花咬了一口冰棍。

間桐櫻的小手捏著滴水的冰棍倒來倒去：“那爺爺呢？”

“爺爺？你是指間桐臟硯嗎？”彌南凜花笑得很和藹，“他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問有多遠，就是回不來的那種。要問是哪種回不來，就是萬一他還敢回來，就真的永遠也回不來了的那種。呵呵。”

【系統提示：間桐雁夜心悸值+150】

“哦。”間桐櫻也不明白彌南凜花這話是什麽意思，只知道以後不會再看見間桐臟硯了。她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以為自己已經對那些折磨麻木了。但被人從蟲倉裏挖出來，帶到外面、到陽光下、草坪上時，她又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沒有徹底麻木。

她已經對陽光和新鮮的空氣產生了貪欲，不想再離開，不想再回到漆黑陰冷的地底。

過去的一年裏，間桐櫻的思想已經被間桐臟硯教育得扭曲，像是一塊被塑形的陶土。她已經逐漸產生了“違抗間桐臟硯的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固有思想。但這一次，就算整個蟲倉被燒，間桐臟硯也沒有出現。

這讓小女孩的心中產生了一點點希冀。她其實很討厭間桐臟硯。

“Berserker，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裏？”間桐雁夜此刻也有些茫然。參加聖杯戰爭的最大願望現在似乎已經實現了，那這場戰爭，他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先去找家酒店住下來。”彌南凜花想了想，說道，“聖杯戰爭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了嗎？接下來還有得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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